长方形的工作台上,摆满了一摞摞已经做好的军服,还有一些裁剪好的衣料。
八木太太、秋吉橘子、村川太太、永山恭子,各自坐在缝纫机前,踩着缝纫机,缝制军服。小室依子拿着电熨斗,站在长桌的一端,将做好的军服熨平整。
“小室太太,小室先生一定是个优雅绅士,把你养得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没干多少活的样子”秋吉橘子说道。
“的确是。家里有佣人,我在家从来不干这些活儿。”小室依子说。
“秋吉太太,您的小儿子有17岁了吧?”永川恭子问。
“刚好17岁。”秋吉橘子说,“怎么,永川太太,您家女儿看上我儿子了?”
“你那儿子还是个儿童,我家女儿可看不上!”永川恭子说,“村川太太的8岁女儿,说不定能看上。”
“永川太太,尽胡说八道!”村川太太说,“我听广播说,又要招兵了,这次要招20万咧。秋吉太太,天皇陛下考验你儿子的时候到了。
“我才不想让我儿子当兵呢!做炮灰这样的事情,还是让别人去干,我先生明天就带我儿子去上海做生意。”秋吉橘子说。
“秋吉太太,你这是逃兵役啊!小心有人向玉木太太举报,到时候可别丢人!”小室依子说。
“是啊,秋吉太太,响应政府的号召,送子当兵,很光荣的。您应该送儿子去当兵。”八木太太道。
小室椅子把一件烫熨好的军裤折叠好,堆码在桌子上。又重新拿起一条裤子熨烫。
“八木太太,您家儿子多,总不会全死在战场上吧?我家可不一样。两个儿子,大的17,小的10岁,一起去当兵,皇军也不要啊!再说了,我先生带着儿子,每年从中国搞回来几百吨棉花回来,说不定这些军服,就是我们家搞回的棉花纺织的,要不然,皇军只能穿纸做的衣服了!就算玉木美黛来了,她也不好叫我儿子去当兵的!”秋吉橘子说。
“秋吉太太,好像你说的有点道理。”永川太太说。
“没听说在中国做生意的家庭,就可以不当兵。你们秋吉家不搞回来棉花,日本皇军就光屁股了?”村川太太说。
“那可不一定!”秋吉橘子说。
“秋吉太太,好像你说的也有道理喔。”八木太太说。
“本来就是嘛!”秋吉橘子说。
“还是政府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的好。这不,政府说皇军要光屁股了,我们就来生产军服。过几天,政府说皇军缺少枪炮,我们就去造枪炮。再过几天,政府说皇军不够了,我们就去造兵。”村川太太说。
“村川太太说的对,就该这样!”八木太太说。
“造枪炮?我不会!我就会造人!”永山恭子说。
大家一起笑起来。
小室依子忽然听见有人在门外说话,放下电熨斗,把门打开。
高桥圭夫站在门外。
“高桥中佐!”小室依子觉得意外,上下打量了一下高桥圭夫,“您怎么有空来这儿了?”
“我来拥战。”高桥圭夫说。
“你来拥战?”小室依子说,“你是来看我们拥战的吧?秋吉太太说,她今年会拿出200吨棉花拥战。”
秋吉橘子听见小室依子说话,连忙说,“依子,可别胡说八道!外面是谁呀?”
“高桥中佐前来视察,快列队欢迎!”小室依子说。
正在踩缝纫机的几位太太不知小室依子是开玩笑,立即站起,走到门边,稀稀拉拉地拍起掌来。
小室依子见状,先是吃了一惊,只好将玩笑进行到底。她侧身让开,对高桥圭夫说:“高桥中佐,请!”
高桥圭夫走了进来。
掌声拍得更响亮了一些。
高桥圭夫还是第一次遭遇这种场面,略略有些尴尬。
一早醒来,洗完脸,穿好军装,正准备出门去宪兵司令部,突然想起自己已经被革职,又脱掉军装,重新躺下,却再也无法入睡,只好重新爬起来,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信步走到了八木太太家门口。
掌声还在继续,高桥圭夫从思绪中缓过神来,连忙伸出双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几位太太把掌声停下。
“请高桥中佐讲话!”小室依子一本正经地说。
掌声又响起来。
“我没什么好说的,就是来……来看过热闹,参加你们拥战。”高桥圭夫说。
“真的吗?”小室依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