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一时沉寂,李善手里拿着那刚刚重新串好的一串钱,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讷讷不知所措。
自打开席后就乖乖坐在一角不出声的小丫头,突然开口了。
只见她从爹爹手里接过那串铜钱,然后尽力伸直那细小的胳膊,硬把钱塞进了马飞手里,脆生生的语气说不出的郑重,“阿叔,给。阿叔是好人!”
刚刚还吹胡子瞪眼睛的马飞,眼眶突然就红了,鬼使神差的张手接住。
武从文的笑声打破了沉寂,“哈哈哈,一个面冷心热,一个知恩图报,两位都是好汉子!来来来,吴某敬二位一杯!”
说是杯,其实是碗。
这酒肆离码头不远,都是来往水手光顾,这些人哪里耐烦用那半天也喝不醉人的小酒杯。
三个爷们儿各自干了,武从文又笑眯眯的看向小丫头,“你也很棒,聪明伶俐、乖巧懂事,让伯伯抱抱好不好?”
这货早就忍不住了,借机提出“非分”要求。
此时几人早已热络,李善也没了戒心,笑着冲女儿点了点头。
小丫头见父亲答应,却还是有些害羞,只是将板凳往武从文那边稍微挪了挪。
武从文哪管那些,一伸手把小丫头抱起,直接放在了腿上,摸着她脑后的两个小辫子问道:“告诉伯伯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小丫头怯生生的答道:“我叫李钟灵,今年七岁了。”
武从文一愣,下意识看向李善。
小丫头那个头......怎么看怎么最多只有四五岁啊!
李善读懂了他的眼神,脸上顿显愧疚,“家里穷......灵儿打小就吃不饱......”
马飞察觉到了李善的尴尬,连忙转移话题道:“你还知道?那还非要把孩子送去那黄氏私塾?”
李善听了这话,神情突然变得坚定异常,咬着牙说道:“灵儿已经过了开蒙的年纪,我不能让她像我一样,一辈子都没出息!”
两人显然不是第一次争论这事儿了,马飞立刻接口道:“那又为何非要去那黄氏私塾?你卖马的三两银子能撑得几个月?”
李善脸上的坚毅消失不见,讷讷道:“撑得住,撑得住......”
见马飞还要再说,武从文赶紧打断,疑惑的问道:“咱大武的孩童不是上学不要钱吗?怎地三两银子还撑不了几个月?”
马飞闻言叹一口气,代替最笨的李善解释道:“吴兄弟说的没错,可他一家不是泉州户籍啊,如何进得了官办学堂?”
武从文恍然大悟,这不就是进城务工人员子女入学问题的古代翻版吗!
“那你为何不带着孩子返回家乡?乡下没有官学吗?”
听了武从文这个问题,李善脸色更苦,“为了给灵儿娘看病,向左邻右舍借了不少银钱......”
武从文眼中寒光一闪而逝,沉声问道:“可是把田地卖给了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