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佑安枯瘦的指节死死抠住青砖,额头重重磕在冰凉的地面,三叩之后才抬起布满血丝的眼:"我等不敢,陛下……他孟皓清最近实在太过于猖狂,打着铲除逆党的名义肆意妄为这些都是我等有目共睹。
如今又抓了太子党派诸多官员,这不是在架空未来储君吗,我等一心都是在为大尉朝堂着想啊!"
他刻意拔高的尾音在空旷的殿内回荡,惊得梁上栖着的夜枭发出一声怪啼。
龙椅上的贞启帝半阖着眼,指尖慢条斯理地摩挲着青玉扳指。
烛火在十二旒冕旒珠间晃动:"朕不是说了吗,孟皓清的问题朕明日早朝会和六部商讨,你们如今让朕马上给你们决定,这不是逼宫,是什么?"
话音落下时,案上的青铜漏壶正巧滴下一滴水珠,清脆的声响惊得林佑安肩头猛地一颤。
"陛下……"
林佑安膝行半步:"万万不可让此子再次为所欲为,我等只是想让陛下早日定夺!"
他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却不知自己眼底的急切早已暴露无遗。
死寂在殿内蔓延的刹那,一道淬了冰碴的声音突然刺破凝滞的空气:"还是算了吧,早日定夺之后拿下了探清府,再然后渗透太子党羽内部,再然后拿下刑部,然后拿下整个大尉朝堂,林大人不是打着这么一手算盘吗?"
随着尾音,龙椅后的朱漆暗门无声滑开,玄色蟒袍扫过鎏金门槛,"孟皓清"与太子并肩而立,身后跟着的岳维、陆忠等人恍若巍峨山岳,将暮色都压得矮了三分。
与此同时,御书房的雕花木门轰然炸裂,寒光如银河倒泻——太子贴身侍卫,探清府探子倾巢而出。
数十道黑影如鬼魅般掠过地面,将林佑安等人围作瓮中之鳖。
烛火在兵器上跳跃,将众人惊惶的面容映得忽明忽暗。
"贼子!"
林佑安踉跄起身:"竟然私自带兵进入皇宫,此举何为,意图谋反不成?"
他浑浊的眼球布满血丝,发颤的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疯狂。
那张与孟皓清分毫不差的面容勾起冷笑,声线却陡然变得低沉凛冽:"哦?贼子?到底谁是贼子,贼子登堂入室逼宫,让陛下做决定,我们俩谁更适合贼子这个称呼?"
林佑安瞳孔骤缩,视线在太子温润的笑靥、岳维冰冷的眼神间来回游移,喉结上下滚动发出干涩的声响:"你……你们?"
太子抬手整了整腰间的螭纹玉佩,声音里带着三分怜悯七分嘲讽:"我们?我们怎么了,我们不是在三方内斗?林大人是不是还没看清形势啊?"
他身后的沈丘无声抽出佩剑,剑锋划破空气的轻响,惊得林佑安身后官员瘫坐在地。
商北的冷笑混着夜风卷来:"我们不内斗,朝堂怎会混乱,朝堂不混乱你们怎么敢出手,你们不出手我又怎么有理由将你们这些前朝逆党连根拔起,不拿下你们又怎么能抄你们的家,不抄你们的家又哪来的钱去攻打云国呢,你说是吧,林大人?"
商北指尖轻挑,人皮面具应声而落,露出冷峻真容,人皮面具剥落的瞬间,他眼底翻涌的杀意如同出鞘的寒剑,直刺众人心脏。
龙椅之上,贞启帝望着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当他下午看到宁阳送来的地图那一刻他就明白孟皓清可能早就去了云国。
太子这时才恍然大悟,他一直觉得眼前这个孟皓清很奇怪,可无论是行事风格还是手段他都觉得正常。
但是今天他发现了商北扮演的孟皓清缺少了一种东西,那就是气场,不如孟皓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