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横在一旁,瞪大了双眼,用力一拍大腿,高声应和:“花荣兄弟这话不错!当日我也曾有同感!”
朱仝摸着下巴,眉头轻皱,一脸思忖之色,缓缓说道:“这样一来,便说的通了!当日我也觉得奇怪,那史文恭武艺高强,名震江湖,但在与我们三人打斗时,出手之间却总透着几分蹊跷,处处留有余力,总感觉没有使出全力,不像是要将俺们置于死地的打法。”
众人听了,纷纷交头接耳,都觉得三人说的有理,一时间,营帐内议论声此起彼伏。
林冲见众人大部分皆认可自己的说法,当下趁热打铁,抱拳朗声道:“诸位兄弟,依我之见,此时切不可贸然进兵。如今敌军士气受挫,我军已占先机。咱们再耐心等上两日,依我推算,不出这两日,必有大捷的消息传来。这战场上,时机未到便贸然出击,反而容易功亏一篑,前面多次失利便是最好的明证!咱们只需沉住气,静候最佳时机便可。”
宋江眉头紧蹙,心中本对速战速决抱有期望,此时见众人皆对林冲所言点头称是,心中虽有不甘,却也不好强行坚持己见,只得咬了咬牙,沉声道:“既然林教头如此有把握,且众兄弟也都认可,那便依你所言,再等两日。只盼届时真如教头所料,能传来捷报。”
几日后,暖煦的阳光倾洒在梁山营地,将营寨映照得一片金黄。微风悠悠拂过,营帐的旗帜随风轻摆,带来了久违的一丝宁静。宋江、林冲、吴用等一众梁山好汉正于营帐之中,就进兵之事展开激烈商议。就在此时,营帐外脚步声急促,一名士兵神色匆匆地跑进来,在帐中众人面前单膝跪地,抱拳高声禀报道:“启禀各位头领,寨外有一人自称史文恭,手中提着曾索的头颅,言明是前来投降的!”
此言一出,营帐内瞬间炸开了锅,众人闻言,皆是面露惊色。林冲原本沉稳的眼眸中,猛地闪过一丝惊喜的亮光,立刻起身,挥手说道:“快请他进来!”
不多时,帐外传来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只见史文恭身披玄色劲装,那劲装用精铁细鳞镶嵌,在营帐内的烛火映照下闪烁着冷冽寒光。他背负一杆长枪,枪缨似火,随风轻摆。手中提着曾索的头颅,鲜血顺着手臂缓缓滴落,在地上洇出一片殷红。
踏入营帐后,史文恭先是对着梁山众人双手抱拳,行出一个标准的江湖大礼。随后,他手臂一扬,将曾索的头颅狠狠往地上一扔,高声说道:“各位梁山好汉,史文恭今日前来投奔!”
这话一出口,营帐内瞬间炸开了锅。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有的好汉满脸写着惊讶,嘴巴微张,眼中满是不可思议;有的则眉头紧皱,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怀疑,暗自思忖着这史文恭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林冲满脸笑意,快步上前,双手紧紧拉住史文恭的手说道:“师弟,盼你许久,你终于来了!”
史文恭抬眸看向林冲,往昔一同习武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眼中不自觉露出一丝温情,诚挚回应道:“师兄,多年未见,时光匆匆。别来无恙啊。此次能顺利踏入梁山,全仰仗师兄精心安排,大恩不言谢。”
言罢,史文恭身姿一转,面向梁山众人,神色郑重,缓缓开口,将这漫长布局的事情来龙去脉细细道来:“遥想多年前,林师兄远见卓识,知晓曾头市日后必成大患,便早早安排我潜伏其中,凭借武艺,得以担任教师一职。蛰伏期间,我时刻等待时机。
恰好此次梁山挥师进攻,林师兄暗中寻到我,密授里应外合之计,要我助梁山拿下曾头市。前几日,曾头市于战场上大败,士气低落,我瞅准曾索松懈不备之时,趁夜潜入营帐,手起刀落,了结了他性命,割下头颅,星夜兼程,赶来与林师兄汇合,共图大业。”
宋江听了,心中陡然一沉,暗觉事情不妙,眼前事情已然明了,显然林冲早已布下大棋,自己和晁盖皆是林冲手中棋子,只要梁山兵马出征曾头市,最终功劳定然全数是林冲的!而自己此前还以为想出了个绝世妙招,既能除掉晁盖,又能取得寨主之位。
想到此处,宋江知晓再不反击,自己的寨主之位恐怕就要黄了,于是立即起身走到角落里,拿起那支曾让梁山上下悲愤交加的毒箭,高高举在手中,目光如炬,直逼史文恭,大声喝道:“史文恭,你说得这般轻巧!可那晁天王的冤屈又该如何算?你且睁眼看看,这毒箭之上,分明清清楚楚地刻着一个‘史’字,若不是你下的毒手,还能有谁?”
史文恭听闻此言,原本镇定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史文恭早年间便就是个腼腆之人,不但不善言辞,而且见了生人还有些害羞脸红。这些年经过江湖历练,总算多了一丝沉稳,但此刻被宋江这么一逼,还是有些心中一紧,连忙摆手解释道:“宋头领,此事真是天大的冤枉!且听我解释一二!
在曾头市中,并非只有我一人姓史。而在过往,由于在下略微精通箭术,因此往往总被曾头市中其他史姓家将抢了功劳。之后为了避免箭矢混淆,我向来行事谨慎,但凡我所用之箭,箭杆之上皆刻着我的全名。所以,绝无可能只刻一个‘史’字。想必是有奸恶之徒,暗中谋害了晁天王,而后处心积虑嫁祸于我!”
说罢,史文恭快步走到账外,从账外看管兵器的士卒手中取来箭囊,并再次返回帐中,动作娴熟地从中抽出一支箭矢,双手捧着,递向众人查看。众人见状,纷纷围拢上去,将那支箭紧紧盯着,只见箭杆之上,“史文恭”三个大字刻得清晰而工整,笔画刚劲有力,绝非临时伪造所能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