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过后,王老太太才说道:“小侯爷,真的没有其他办法,那老身……老身明白该怎么做了。
只是,能否求小侯爷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在最后关头,给我这女儿谋一条活路。”
顾鹤点了点头:“活路,虽说这杀人偿命,但既然老夫人都开口了,我自然要尽力保下她的性命。
所幸內狱之中,我也只是能说上些话的,想来她在其中受不了太多的苦。”
王老太太解释道:“难道就只能如此了吗?”
顾鹤说道:“还记得当年陈相公家的纵婢杀妾案吗?陈相公因此案被贬,至死都未曾回返中枢。
当今官家可未必就有先帝的好脾气,而王家又是否有当初陈相公的恩典,老太太当明断得失。”
被这话最为触动的,可不是王老太太,而是王世平,赶忙就解释道:“妹妹终究是外嫁之女,是康氏之妻,纵使有罪总不该怪罪到王家头上。”
顾鹤反问道:“这话有道理,谋害一个旁家的妾室,外加几个罪仆,又不是连诛的罪过,确实不应该找上娘家。
可之前,王家有没有帮她处理过首尾,真要是被人细究起来,真能那么容易就脱开干系吗?”
这下王世平就没话说,只能将目光重新投向王老太太。
在他的本心而言,相比于妹妹和王家的未来,他当然更倾向于王家。
毕竟康王氏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早已是把兄妹情分消耗的差不多。
只不过他是一个孝顺儿子,在老母亲的耳提面命之下,很多事情也是不得不为之。
“多谢小侯爷,老身……老身这就回去安排。”言罢,在王世平的搀扶下,缓缓起身,脚步蹒跚地离开了侯府。
待王老太太与王世平离去后,墨兰看着两人的眼中,依旧满是恨意,开口道:“凭什么我小娘死了,那个恶妇却还能活着?”
顾鹤抬头斜觑了她一眼,才回道:“还是当年陈相公的案子,那个妾室可是活得好好的,连内狱都没有进。
如果你真非得要康王氏死,大可以自已去想想办法,只要你愿意去拼命就行。”
墨兰听闻此言,贝齿轻咬下唇,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最终没有把话说出来。
“小侯爷说的对,他已经帮我们很多了,剩下的事总该要我们自已来做。”
盛长枫说完便起身告辞,拉着墨兰离开了侯府。
在今日全程的对话当中,所有人都默契的忽略了王大娘子的存在。
可是所有人其实都明白,盛家在其中必然是脱不开关系的。
所以在离开侯府之后,王老太太就带着王世平去了盛家,想要借此把盛家一起拖下水来,面对这件事。
王老太太是非要托康王氏一把,这执念真是深的很。
可他们二人走的轻松,紧随其后的盛长枫和墨兰,却是就没有容易了。
从侯府出来刚过了一个转角,便被开封府的差役给堵住:“盛长枫、盛墨兰,你二人涉嫌与一桩命案有关,跟我们走一趟开封府!”
盛长枫脸色骤变,下意识地将墨兰护在身后,强作镇定道:“这其中定有误会,盛家乃是清流门户,我这妹妹更是永昌伯府的大娘子,怎会涉嫌其中?”
那差役冷笑一声:“有无关联,到了开封府自有大人定夺,废话少说,跟我们走!”
说罢,一挥手,身后几个差役便围了上来,作势要拿人。
墨兰吓得花容失色,紧紧揪住盛长枫的衣袖,眼中满是惊恐:“三哥哥,这可如何是好?”
盛长枫心中也慌乱不已,但此刻只能强撑着安慰墨兰:“莫怕,身正不怕影子斜,想必开封府的大人会还我们一个公道。”
安抚下墨兰过后,盛长枫转回头面对差役,继续说道:“我们此番刚从侯府出来,与顾侍郎还有约,不知可否派人去帮我们报个信。”
差役闻言笑道:“好,总要给盛家和永昌伯府一些面子的。”
说罢便命人去报信了,这番态度却是看的盛长枫心中一沉,显然这就是幕后之人出手了,所以才完全不惧顾鹤的威势。
事已至此,他们二人也是没有了其他办法,只能是乖乖跟着差役前往开封府。
可真等他们到了,却就被直接晾在了大堂之上。
现任权知开封府吕公著以翰林学士知开封府,他属于是地道的韩琦党人。
他被要求的,就是把这两人给带过来,剩下的就看盘外要如何运作了。
顾鹤是在跟明兰商议,王家随后的反应时,得知这两人被开封府带走的消息。
当即无奈道:“看来韩琦是真的急了,他在逼着我和王家做决断,想必去盛家的人,应该也已经在路上了。”
明兰回道:“依照父亲的一贯作风,他恐怕得了消息,便要来侯府的,三哥和四姐姐,总归是盛家的儿女,他肯定是会要保的。
可王家那里,他们会舍弃康王氏吗?还是说会另找出路呢!”
顾鹤起身望了望窗外,那种风雨欲来的感觉扑面而来:“忠诚不绝对,便是绝对不忠诚,若是他们真这样做的话,那就不能怪我了。”
盛家这里,得到通报的消息时间,要比顾鹤晚上一些,或者说是故意晚的,就是要让盛竑跟王老太太他们一起知道。
“什么,长枫跟墨兰怎么可能牵扯命案,是不是开封府弄错了。”
前来报信的差役,面对盛竑之时,还是很恭敬道:“开封府抓人,自然不会是凭空而为,若是盛大人有所疑虑,不妨往开封府一行。
吕大人如今正在衙门办差,想来一时半会还轮不到贵府公子、小姐。”
盛竑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心中虽又急又怒,却也明白此刻与差役起冲突,对事情毫无帮助。
“有劳你前来报信,盛某过会自会去开封府,你可以先行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