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万诺夫同志,路上辛苦了!这是刚沏的祁门红茶,驱驱寒气。”
我们准备了实物样品算价,保证清楚明白。”伊万诺夫摩挲着皮质公文包:“听说贵国棉布产量今年翻了一番?但运输损耗怎么解决……商量好具体价格还提出了次日去兔子国轻工业产品工厂看一看生产细节轻工业不是什么保密单位兔子国上报领导后就同意了?”
…………
次日,纺织局礼堂里,原木长桌上摆满各色布料。兔子国轻工业局副局长展开一匹靛蓝粗布:“这是我们的拳头产品‘工农牌’,每匹32米,织机转速比去年提高20%。”他递过放大镜:“您看这经纬线,一英寸128根,比苏联标准还密。”
伊万诺夫用钢笔尖挑起布料:“可是染色牢度...”话音未落,技术员小李端着木盆走进来,将布料浸入蓝墨水:“我们改良了草木染工艺,您瞧——”揉搓三分钟后捞出的布料竟毫无褪色。王德发擦着眼镜笑道:“洗十次都没问题,正适合集体农庄的女同志们。”
在棉布工厂,伊万诺夫踩着满是棉絮的地板走进车间。织布机的轰鸣声中,女工小张眼疾手快地接上断头,动作比秒表还精准。厂长老王递过泛黄的质检报表:“每台织机配两个检验员,次品率压到0.3%。”伊万诺夫突然指着墙角的竹筐:“这些废纱怎么处理?”“纺成拖把布,支援农村建设!”老王的回答让他若有所思。
搪瓷盆工厂的窑炉前,热浪扑面而来。技术员老赵戴着石棉手套夹出刚烧制的搪瓷盆:“温度控制在830到870度之间,全靠老师傅看火色。”他用钢勺用力敲击盆壁,清脆声响在车间回荡:“听听这声音,苏联专家说比得上军用水壶!”
深夜招待所,伊万诺夫在煤油灯下反复翻看笔记。窗外传来火车的汽笛声,这让他想起莫城郊外的仓库。当他拨通保密电话时,特意压低声音:“他们连包装盒都用的是再生硬纸板...对,工人三班倒保证产能。”
最终谈判持续到凌晨两点。兔子国推过重新誊写的合同:“如果签订五年协议,我们愿意提供免费技术培训。”伊万诺夫的钢笔尖悬在“以货易货”条款上:“还要加上农机零件的互换比例。”晨光透进会议室时,双方的握手震得桌上的搪瓷缸嗡嗡作响。
半月后,绿皮火车拉响汽笛缓缓启动。伊万诺夫站在站台上,看着印着“兔子国制造”的木箱整齐码放。老周递来油纸包的茶叶蛋:“这趟车七天就能到满洲里,路上慢点开!”火车渐渐远去,伊万诺夫剥开温热的蛋壳,恍惚间仿佛看到莫城的主妇们正用崭新的搪瓷盆淘米洗菜。
三天后,莫城,寒风裹挟着细碎的雪粒,如砂砾般拍打着行人的脸庞。一列涂满防锈漆的货运列车,在夜幕的掩护下,缓缓驶入郊外一处被白桦林包围的仓库。车轮碾过铁轨接缝处的声响,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突兀,仿佛是命运齿轮转动时发出的低沉轰鸣。
仓库四周,探照灯的光束如同利剑般刺破黑暗,在地面投射出交错的光影。荷枪实弹的士兵们身姿挺拔,军大衣的下摆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他们警惕地注视着四周,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锐利的目光。偶尔有松鼠在林间窜动,都会引来士兵们拉枪栓的金属摩擦声,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息。
克格勃负责人维克多·亚历山德罗夫乘坐的黑色伏尔加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仓库门口。他身着笔挺的深灰色制服,军靴踏在满地枯叶上,发出清脆的“咔嚓”声。走进仓库,他摘下黑色皮手套,随手抚摸过堆叠整齐的木箱,箱面印着的“罗马尼亚制造”字样在灯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
“这些货物的运输路线都检查过了?”维克多目光如炬,扫过身旁的副官。
副官立刻立正,声音洪亮而坚定:“报告长官!全程避开了所有公开监控路段,连铁路调度员都只知道这是运往军工厂的特殊物资!”
维克多微微颔首,走到一个木箱前,示意士兵打开。箱盖撬开的瞬间,一股淡淡的薰衣草清香扑面而来,里面整齐码放着印着精致花纹的纯棉毛巾。他拿起一条,仔细端详着边缘细密的锁边工艺,又轻轻擦拭了一下脸颊,触感柔软得如同婴儿的肌肤。“我们的纺织厂什么时候能做出这样的工艺?”他喃喃自语,语气中满是不甘与无奈。
负责卸车的士兵尼古拉小心翼翼地问道:“长官,这批货明天就运往商店吗?”
“不,后天凌晨。”维克多将毛巾放回箱中,“记住,每个商店只上少量货品,制造供不应求的假象。而且,所有销售人员都必须经过严格审查,绝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两天后的清晨,莫城最繁华的古姆百货商店刚一开门,就涌进大批顾客。当店员将标有“罗马尼亚进口”的货架推出时,人群瞬间沸腾起来。
“天呐!这条丝巾的花纹太精致了,颜色也鲜艳得不可思议!”一位戴着貂皮帽子的贵妇,将丝巾围在脖子上,对着镜子左照右照,“关键是价格,比上个月在巴黎买的便宜了三分之二!”
“爸爸,我要这个小熊图案的搪瓷杯!”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指着货架上色彩鲜艳的杯子,拽着父亲的衣角撒娇。
父亲拿起杯子,仔细查看杯身光滑的釉面,惊叹道:“这工艺,比我们自己生产的粗糙货强太多了。罗马尼亚的轻工业什么时候这么发达了?”
在人群的喧嚣声中,几名伪装成顾客的克格勃特工混在其中,他们表面上若无其事地挑选商品,实则时刻留意着周围人的反应。当听到有人夸赞“罗马尼亚货”时,他们只能在心底苦笑,默默将这些对话记录下来。
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随着越来越多的“罗马尼亚商品”出现在市场上,各种传言如同野草般在莫城的大街小巷疯长。在弥漫着伏特加酒香和面包香气的小酒馆里,人们围坐在斑驳的木桌旁,压低声音议论纷纷。
“我跟你们说,我表哥在海参崴海关工作,他亲眼看见那些‘罗马尼亚货’,全是从兔子国的大货轮上卸下来的!”一名醉醺醺的工人,拍着桌子大声嚷嚷。
“你就吹牛吧!我们可是超级大国,怎么可能从兔子国进口东西?”另一个人满脸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