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太和帝神情略显疲惫地靠在了龙椅上。
内阁大学士曾行知垂手立于案前,宽大的朝服袖口中,神色肃穆。
"陛下,今日早朝...
"
曾行知斟酌着开口,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动了什么。
太和帝抬起眼,那双常年批阅奏折而略显浑浊的眼睛此刻却锐利如刀。
"行知啊,你跟了朕多少年了?
"
"回陛下,自先帝二十三年入仕,至今已二十有八载。
"
曾行知心头一紧,腰弯得更低了些。
"二十八年...
"
太和帝轻叹一声,手指划过案上一方青玉镇纸:
"足够看透许多事了。
"
"你觉得,朕今日让宁淮和宁枫共管内城,是为何?
"太和帝突然问道,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
曾行知喉结滚动,谨慎答道:
"陛下圣明,想必是为了历练两位皇子...
"
"历练?
"
太和帝冷笑一声,猛地拍案而起,震得茶盏叮当作响:
"宁淮身为储君,却心胸狭隘,屡次打压兄弟!
"
“可他但凡要是能够争气一点,也不至于屡屡斗不过老六,说他屡败屡战那都是抬举了他。”
曾行知心头剧震,这些事他自然知晓,却没想到太和帝竟如此清楚。
他偷眼望去,只见皇帝面色铁青,眼角皱纹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深刻。
"陛下息怒...
"曾行知慌忙跪下:
"二殿下或许只是...
"
"只是什么?
"太和帝打断他:
"朕给了他多少次机会?他可有半点储君的气度?
"
说着,皇帝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曾行知连忙起身奉茶,却被挥手制止。
太和帝喘息片刻,声音忽然低沉下来:
"行知,朕老了。
"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缓刺入曾行知心口。
他抬眼望去,只见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帝王,此刻竟显出几分佝偻之态。
"若这次宁淮再输……
"
太和帝缓缓坐回龙椅,手指轻叩案面:
"朕便不再将他视作储君。
"
曾行知瞳孔骤缩,脑中闪过六皇子宁枫温润如玉的身影。
那年轻人虽不张扬,却在几次朝堂论辩中展现出过人的才智,更难得的是待人宽厚,在朝中颇有人望。
"陛下是要...改立六殿下?
"
曾行知试探着问道。
太和帝却突然笑了,那笑声让曾行知后背发凉。
"老六?朕倒是希望是他,可他是个憨子啊!
"
太和帝无奈地深深叹息,接着道:“老五宁武再有三个月也该回京了,这些年他镇守边疆,立下了赫赫战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