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双目圆睁,怒喝道:“杨志,你为何要做出这等事?平日里看你也算条汉子,怎得如此狼心狗肺!”
鲁智深此刻也跳将出来,将禅杖往地上重重一杵,震得地面都微微发颤,大声吼道:“是啊,晁天王待我们不薄,平日里称兄道弟,好酒好肉招待,你怎么能下此毒手?亏天王还那般信你!亏得洒家还与你做了多日兄弟!”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声声指责如利箭般射向跪在地上的杨志。
杨志满脸懊悔,头几乎垂到了地上,声音中满是不甘与愤懑:“当年,在梁中书麾下,也算混得风生水起。那年梁中书送与其岳丈蔡太师的生辰纲,本是我押运的重要任务,只要顺利完成,前途便不可限量。
可晁盖那厮,设计巧妙,率领一众贼人,在黄泥冈上用计迷倒众人,生生劫走了生辰纲。就因为此事,使我丢了官职,大好前程毁于一旦,无奈之下,只能落草为寇。从那时起,我对晁盖的恨意便如野草般疯长,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众人听闻,个个义愤填膺,眼中怒火熊熊燃烧,瞬间纷纷拔出腰间兵器,利刃出鞘,寒光闪烁,齐声怒吼着要将杨志碎尸万段。
林冲见场面有些失控,急忙一个箭步上前,张开双臂拦住众人,高声喊道:“各位兄弟,且慢动手!我观此事可能非杨志一人可以完成,其后必有幕后主谋!杨志,今日你若能一五一十交代出幕后黑手,我林冲以人格担保,留你一条性命,放你下山。”
杨志闻言,神色极为复杂,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眼神中满是挣扎,心中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激烈争斗。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过了许久,他紧咬着牙,嘴唇都被咬出了血,终于艰难地开口:“是……是宋押司指使我干的。他当日信誓旦旦地说,只要杀了晁盖,他便能顺理成章成为梁山之主。还许下重诺,事成之后,让我坐上梁山第二把交椅。我……我一时鬼迷心窍,被虚荣和利益冲昏了头脑,就稀里糊涂地答应了。”
宋江听闻此语,仿若五雷轰顶一般,刹那间,只觉天旋地转。原本喧闹的聚义厅前,瞬间被这惊天真相震得没了一丝声响,唯有微风轻轻拂过,仿若在低诉着这难以言说的隐秘。众人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宋江,皆是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宋江此刻脸色惨白如纸,嘴唇颤抖,整个人呆若木鸡,仿若被定住了身形。他下意识地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几声干涩的声响,似是要辩解,可终究一句话也没能说出口。原本紧紧簇拥在宋江身旁的几位头领,像是触了电一般,满脸惊惶,不由自主地纷纷退后几步,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仿佛眼前站着的,是一个全然陌生的人。
林冲目光仿若寒夜中燃烧的火炬,紧紧地盯着宋江,旋即大声质问道:“宋江!如今证据确凿,铁证如山,摆在眼前不容辩驳,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宋江听闻,缓缓地低下头去,仿若背负着千斤重担,沉默不语。他只是机械般地缓缓摇头,那脸上的表情仿若被一层迷雾笼罩,复杂难辨,有悔恨、有无奈,亦有旁人难以窥探的纠结,在这一瞬,没有人能真正明白他此刻如乱麻般的心思。
众人积压在心底的愤怒,仿若被点燃的熊熊烈火,在这聚义厅内肆意蔓延,愈燃愈旺,此刻纷纷挥舞着拳头,声嘶力竭地叫嚷着:“杀了宋江!杀了杨志!为晁天王报仇!”
阵阵怒吼声仿若滚滚惊雷,在聚义厅内不断回响,震得人耳鼓生疼。混乱之中,就连宋江平日里最为亲近的弟弟宋清,也被众人愤怒的浪潮从人群中无情地推了出来,众人眼中喷射出的怒火,同样恶狠狠地烧向了他,好似要将他们兄弟二人一并吞噬。
宋江、杨志、宋清三人,此刻吓得脸色仿若白纸,毫无血色,豆大的汗珠自额头簌簌滚落,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他们双腿一软,“扑通”一声重重跪地,而后便如捣蒜般拼命磕头,嘴里不停地求饶。宋江声音打着颤,几近哭嚎地喊道:“各位兄弟,饶命啊!我宋江猪油蒙了心,一时糊涂,犯下这等不可饶恕的大错,求兄弟们看在往日一同出生入死的情分上,饶我一条贱命!”
杨志亦是涕泪横流,扯着嗓子哭喊道:“我错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真是鬼迷心窍,被那仇恨彻底蒙蔽了双眼,才做出这等错事!”宋清则吓得浑身筛糠,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唯有机械般地磕头,那额头与地面不断撞击,不一会儿便磕出了殷红的血,洇红了地面的尘土。
林冲望着宋江、杨志、宋清三人,往昔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自己自珲城县开始,便与几人结识,算是自己在这水浒世界中结识的较早的一批人物,之后又与之历经种种,心中顿感五味杂陈。
林冲微微闭上双眼,长叹一声,缓缓开口对众人说道:“诸位兄弟,咱们梁山向来恩怨分明。这三人虽犯下大错,可也确曾为梁山拼死拼活,出生入死,立下过不少功劳。今日,便看在往日情分上,放他们一条生路,让他们速速离开梁山,永生永世不得再踏入此地半步。”
众人听了这话,个个心中愤懑难平,紧握的拳头关节泛白,脸上写满不甘。然而,林冲所言也在情在理,众人虽满心怒火,也只能强行按下。
人群之中有人怒目圆睁,破口大骂:“你们这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今日便宜了你们!”有人则一脸不屑,上前用力推搡着他们,骂骂咧咧道:“滚,赶紧滚,别再让俺们瞧见你们!”
在众人的推搡与叫骂声中,宋江三人踉踉跄跄,连滚带爬地往山下奔去。他们衣衫褴褛,头发凌乱,那狼狈不堪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下拉得老长,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尽头。